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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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可都告诉我了,你还不承认?她说那个小子去过你家,你今天也去见了他爸爸。”
一点挠挠自己的后脑勺,害羞地说:“那我刚才的话还算吗?”
我想这本是应该感动地流眼泪的时刻,可是我除了感谢爸爸的细心外却丝毫没有要流泪的意思。我想爸爸还是不懂得我的,我当年舍不得扔是为了送我的那个人,而不是为了这个音乐盒。
一点睁大了眼睛,脸上的情绪慢慢地铺开了,嘴角也在上扬:“真的?真的!原来竟是这样?”
我也开始瞪着他,说:“深更半夜的发什么神经呢?”
真的见了爸爸。十三年,都写在了爸爸脸上,爸爸的头发仿佛白的尤其快,五十多岁的人不该有这么多的白头发的。
何处突然说:“咱们点菜吧!”
“我看是你发神经才对!”
晚上十点,一点给我打电话。
一到家我就给阿可打了个电话过去。
我打开一看,竟然和当年蔡云河送给我的那个音乐盒一模一样。
一点用手指着我说:“何小一,你,你……”半天没说出来。
一点叹了一口气,不像他的样子,说:“我早就说过,你们那个年纪轻轻就当总经理的人不可信任,你怎么就不听了?”
我仔细想了想,想不出我干了什么。
看来他就在我们家楼下,这小子什么都做的出来。于是我便出了门。
爸爸有些激动,不停地说:“长成大姑娘了,长成大姑娘了。”
一点自顾地说:“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对着你们家这楼喊了!”
一点突然惊谔地看着我,良久,他突然说:“我不在乎你比我大。”
何处说他请我和爸爸吃饭。
“没了,就这些。”
我正想着,一点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说:“小一,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你给我一个平等的机会好不好?”
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对一点说:“何处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他来我家只是为了看看妈妈,我见他爸爸其实就是见见我自己的爸爸。”
我很奇怪,问道:“你到底听说什么了?”
“我到底干什么了?再说就算我真干什么了用得着你这样来说我吗?”
“你们怎么能这么快就互相见了家长了?你们才认识多久啊?”
我在感慨与苍茫之间突然想到一句绝妙的台词,于是,我对他说:“我已经老了,并且将永远老下去。”
那个晚上,我躺在床上难以入睡,我翻到左边是爸爸,我翻到右边是妈妈,我仰面躺着又想到何处。自从何处出现后,我的日子仿佛就开始进入无法控制的状态,一下子出现了很多人,很多事,我反反复复地理不清楚。
在楼下,看到了满脸委屈、无奈、愤怒融在一起的一点。
我看着父亲,非常认真地说:“谢谢爸爸!”
我们没有拥抱,我坐在他的对面,甚至没有开口叫他爸爸,我知道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记恨他的,因为他,我和妈妈过了这么多年漂泊的日子,因为他,我的生活里没有了父亲的概念。但是,我还是有些想念的,想见见这个被我叫了十二年爸爸的人,想知道他还认不认得我这个女儿。
我学着一点无奈地耸肩的样子,然后对一点说:“如果你承认你什么都没说过,我们依然还是朋友。”
说完我径自上楼去了。
越是理不清楚则越乱,包括下面的事情,又让我的生活平平地添了一条线。
一点对着电话就说:“何小一,你给我出来!马上出来!”
“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我愣了,赶紧甩开他的手。虽说心里一直是明白一点对我好的,但是我一直把他当成个孩子,有时候又是好哥们儿,突然真的面对他这样的表白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既清楚又不伤害他和我们之间的友谊。
我心想,这个阿可要说怎么不说清楚啊?手机在家里,等会一定找她算帐。
一点只是瞪着我。
“是真的,阿可可能在骗你玩玩。”
然后从身旁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了我。
我笑笑,他是没有懂得的。
也罢,我怎能要求他来理解我呢?但是我刚刚销毁了那个破了的盒子,却又有了一件不能扔的还是一模一样的盒子,生活真的有些奇妙。
我终于还是叫出了爸爸,我以为我不会叫的,但是有些出生之后就带着的东西不是岁月能轻易改变的。
“怎么了?你最近都干了什么?”
“我怎么了?”
“她还对你说别的了吗?”
我拿着被父亲收藏了十几年的音乐盒,心里陡然生出许多的皱纹,这皱纹叫我不能去责问父亲为什么当初就让我们那样走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从不来找我们。我心里的皱纹就像父亲的白发,写着过去,又忘了过去。
爸爸说:“当年,你那个盒子都坏了,我见你也舍不得扔,我想你该是太喜欢这个了,后来我在一家店里看到一个一样的,就买了,可是当时你已经走了……”
我看见爸爸的嘴角颤抖了几下,想说什么,终究没说,但眼里已是含着泪了。
真是莫名其妙,我问什么事。